鱼粥饭店

五两鱼粥

【喻周】十五万 04

江波涛叫不动他的老板,只好亲自过来请。到了酒店底下又给他打了个电话。

“嗯?”

“哎我来找你了。喻……总他房间是几号?”

“你上来了?”

“没,停车呢。”

“别动。”

江波涛:“?”

这个季节,人一躺下骨头就懒了,周泽楷醒来后一直躺着,直到这时候才起。衣服被喻文州收在床边的椅子上,他没有避着,直接拿过来换,他背对着喻文州,露出光滑的脊背上落了些吻痕。

“要走了?”

“没。”他只是要去堵江波涛。

今天的风很大,明明难得出太阳,晒了一天还是不怎么暖和,周泽楷从暖气里走出来的时候连外套的扣子都没有扣,头发被吹乱。

江波涛给他开车门,心里直犯嘀咕:“老板,什么事弄这么神秘?”他不知道该不该加一句“你俩怎么回事”。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你知不知道,都在传喻文州失踪了,G市那边到处找他呢,他怎么在我们这了。”

周泽楷沉默,看来他走下来是对的。

江波涛一见他的样子就知道喻文州什么都没说,于是继续道:“喻文州的司机死了。”

周泽楷终于看他一眼。

“网上只传是车祸,但……听说是中毒。”

周泽楷想了想,道:“别管。”

“……好吧,那你把这些签一下。”江波涛说着手探到汽车后座拎来一个袋子,里面塞满了文件夹。

周泽楷:“……”

就在他飞快地翻看和签名的时候,江波涛突然问道:“我听你今天说话声音不太对,你感冒了?”

电话里听声音是失真的,见了面江波涛才发觉不对。

周泽楷脸上闪现一丝茫然,摇头。

不知道是不是好的不灵坏的灵,江波涛难得乌鸦一回,真叫他说中,第二天,周泽楷感冒了。

他夜里睡在喻文州这,到了天亮却眼睛都睁不开,意识模糊地感觉到有人用手碰了他的额头,走开了。他翻个身,又睡过去,不知道过了多久,被推醒吃药。

杯子里的药泛着热气,那股让人捂鼻的味道就更加浓,周泽楷推开一点,道:“要胶囊的。”

“医生给你开了,先吃这个。”

周泽楷愣了下。

喻文州解释道:“我打给江波涛,他叫医生来的,你睡熟了不知道。”

周泽楷只好喝药。他喝冲剂从来不肯喝到底,因为看到底下的残渣就觉得头皮发麻。

喻文州看着他,道:“还剩一口。”

周泽楷把杯子塞给他,抗拒得很明显。

“药要喝完才好得快。”喻文州笑了下,在床沿坐下。

周泽楷看着那最后的一点褐色液体,似乎在心里衡量,犹豫着开口:“死了?”

喻文州脸上的笑容更深,所有情绪都藏在弯起来的眼睛里,叫人看不清。片刻,他点了下头。

周泽楷一口闷饮。

“其实,你可以直接问我。”

周泽楷没理会这句话,找了个问题出来:“毒死的?”

“嗯……”喻文州双手交叠在一起,“他自己服的毒。那天……刹车已经被弄坏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从车上跳下来了。动手的人太小心,假如司机不服毒,我是没有机会逃的。”喻文州说得很平静。

周泽楷听得有些紧张。

 

其实跳下车的那一下摔得不重,只是疼,喻文州躺在冷风里一动不动,良久,等急喘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,才撑着自己坐起来,手上破皮了。

他走到远一点的地方,打给了一个人,魏琛。

“你说中了,他们已经开始行动。”

“是吧,那什么,你小子没事吧?”

“还行。”喻文州说着,把伤到的手塞进了衣服口袋,“我需要一辆车。”

魏琛嘴里叼着一根烟,说话含糊不清:“把你坐标发给我……”

喻文州结束这通电话,待在原地等。这当中他摸到口袋里的一张纸片,拿出来一看他才想起,这是酒会上周泽楷给他的。他思考了一阵,在拨号页面上输入了那一串数字……

周总。

 

过了很久魏琛才出现:“这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,上来上来。”

“这样的地方才好下手。”

魏琛白他一眼:“你嫌不够冷吧还说风凉话,要去哪?”

“机场。”喻文州说着,又问道,“车上有干净衣服吗?”

魏琛很不耐烦地摇头:“我这没,你去机场买。”

“好,还有这张电话卡,麻烦前辈帮我注销。”

 

周泽楷挑了自己最关心的问:“要走?”

“差不多吧。毕竟我得去告诉他们,我没有失踪。”喻文州阖了下眼,“来,把这两颗胶囊吃了。”

到了这一刻周泽楷才感觉头痛起来,他没有动作,也没有任何表示。

喻文州坐过去一点,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:“你休息,不用想这些。”

周泽楷却在这时拿起手机,手指飞快地在上面点了一阵,然后摊到他面前。

他给江波涛发了短信:去G市的机票。

喻文州终于说不出话来了。

 

外面的新闻铺天盖地,说喻文州失踪以后突然又出现,被媒体堵到的时候好脾气地和记者对答,看他的样子轻松得像找地方度了个假,如果忽略公司上下近来的焦头烂额的话。

不了解喻文州的人会觉得他做事温吞,但其实大错特错。他一回公司就采取了行动,动作快手段狠,没花什么功夫就把公司整顿了一遍,每个员工都觉得自己像一张不知牌面的扑克,被那个男人放在手心里洗了一遍,等着翻开来揭晓答案。

那种紧张周泽楷体会不到,他在喻文州回去的第二天就飞去了纽约。

江波涛对他和喻文州的事情也只知道一点,被自家老板最近这种说风就是雨的变脸功夫给整得差点跪了:“不是之前说不去嘛,怎么突然改主意了。”

周泽楷绷着一张脸看窗外漂浮的白云:“不为什么。”

近墨者黑,他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学会了撒谎。

但现在的他一想到喻文州,不是兴奋,是害怕。以喻文州的性格,不会太长时间去刻意地遗忘他,那么下一次他接到喻文州的电话,得到的会不会就是一句“谢谢”?

所以从来都只会迎难而上的周泽楷,生平第一次逃跑了。

但他忘记了一件事情,航班飞往的是一个西方国家,他讨厌西餐。下飞机的时候他已经饥肠辘辘,但在闻到那些古怪的味道的同时就觉得没胃口了,他讨厌几乎全部的油炸食品。飞机抵达的时候是深夜,他草草洗了澡,睡在了不怎么软的床上。

也许是因为太累了,睡意从指尖开始蔓延,侵蚀大脑,他居然没有失眠。

房间里的暖气热得有点过头,他觉得身上的水分被逐渐抽离身体,脱得只剩一张人皮,嘴唇微张,说不出话来,干涸的喉咙在渴望着什么。

但他什么也不知道。

明明已经陷入了黑暗,所有的意识都在游离之中,隐约中却有细微的光跳到眼前,他想抓却抓不住,只能任由那些光将他的视野照亮。

然后他看到了深色的木制吧台,还有一杯酒。透明的玻璃杯里盛着淡黄色的液体,在深色的映衬下辨不出本来颜色,酒里面浮着一些已经开始融化的冰块,明明没有人碰,却能清晰地看到冰块旋转,并随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杯身上已经泛起了水珠,密密得腻了一层,有水珠从高处流下,最后挤进杯底和桌子接触的地方。

他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,细细端详,拿起它想要尝一口,却有一个人握住他的手腕,阻止了这个动作。

那只手干燥温暖,可以看到皮肤下潜藏的经络。

他被拉了一把,眼前的场景就变了。白色,满眼都是白色,多得要溢出来了。那人带着模糊的面貌,亲了亲他的鼻尖。

凉的。

他抬头,才发现是下雪了。

好像感觉到了冷。

他才注意到那人穿了一件很厚的大衣,跟着手的动作将大衣解开,把他裹了进去。

就和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的人一样,找到一间房子,敲门走进去,主人给了他一碗热汤。一口喝下去,五脏六腑都暖活起来了。

视线上移,可以看到那人的眼睛。

黑夜里,周泽楷倏然睁开了眼。他看不清东西,还没完全清醒的意识叫他在沉寂里悄声良久,突然无法忍耐地用力呼吸。

他伸手去摸床头的电话,即使是关机了,他还是习惯性地放在身边。开机的时间很短,他却等了很长。

没有未接来电。

但是有一条短信——

不忙的时候给我一个电话。

几乎在这一行字窜进脑海的一刹那,他就拨了出去。过了几秒他却忽然意识到,现在是凌晨。但等他想按取消的时候,屏幕上显示已经接通了。

周泽楷:“……”

那一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,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意思透露出来:“喂,小周?”

周泽楷:“在睡觉?”

喻文州顿了一下,笑道:“我现在在白天。”

周泽楷卡壳了一下,后知后觉地发现喻文州已经知道他去哪里了。所以才没打过电话?

但那边没有让他一个人思考太久,回问道:“你在睡觉?睡不着?”

周泽楷在心里委婉了一下,然后直接地问道:“我们试试?”

难得的沉默。

    周泽楷在心里计算着时间,一、二……

果然还是不行吗?

一丝疲惫爬上眼膜,他觉得差不多可以结束了。

谁想这时候那头传来喻文州带着一丝犹豫的声音:“所以,你已经单方面结束了一次我们的关系,在我不知道的时候?”

这一问像从天而降的石块,把周泽楷砸糊涂了。

喻文州已经接上了自己的话:“好吧,你什么时候回来,我们谈一下。”

“……不会很快。”

“我等你。早点休息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周泽楷结束这一通电话,发了一会儿呆,打给另一个人:“工作了。”

“……老板我刚刚在睡觉,而且我觉得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睡觉。”无辜受到牵连的江波涛哈欠连天。

周泽楷是个行动派。他把可以磨一个月的行程压缩在了一个星期了,对于该吃的饭和该开的会一样配合,除了在跟合作伙伴意见相左的时候不轻易让步,尽可能地让事情进展顺利。

用江波涛的话来说,他这一趟旅行脚不沾地就回去了,去的还是G市。

同一时间喻文州以雷霆手段让所有员工心服口服,本该安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喝茶。但他似乎被一通越洋电话开了窍,开始审视自己的感情来,觉得谈感情应该要有实质行动。他派人密切关注了周泽楷的行动,在得知他要来G市以后做了一个决定,接机。

但同时他的一举一动现在也被各大媒体密切关注着,他只好问自己的员工借了部旧品相的二手车,戴了墨镜口罩,溜去了机场。

他去得早了,在机场买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,等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去买了一笼点心,然后给周泽楷打电话。

没有倒霉的擦肩而过,他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周泽楷走出来。大概吃得不好的缘故,周泽楷看上去气色有些差,但仔细看,又和记忆里没多大差别了。

周泽楷走路的时候习惯两手插进口袋,眼神有些飘,大概不爱说话,叫人看出一点严肃来。可是等他看你的时候,你就会知道他只是间歇性发呆了。

对于一个饿的人来说,喻文州的那笼点心比他本人亲自来接机了还让人觉得贴心。周泽楷吃东西的动静不大,但很快就把东西解决掉了。

喻文州没带司机,是自己开的车,等红灯的时候看到他收盒子,象征性地问了句:“还要吗?”

周泽楷摇摇头。

喻文州不会没话找话,两个人索性各管各的,稀奇的是气氛居然丝毫不显尴尬。他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,不说话也可以相处。于是他看着自己握方向盘的手,笑了一下,又开了一段,找到合适的地方,车身一转,停在了路边。

等他偏过头的时候,他就看到周泽楷在看他。

周泽楷经常会看他,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总是给人带来很舒服惬意的感觉,周泽楷看着看着,就会着迷。

笑意从眼底流露,喻文州一手环过他的肩,吻了上去。一开始是温柔的,缠绵的吻,他一点点耐心舔舐对方的口腔壁,所有的温情都化在了里面。

周泽楷起来一点,单膝跪在座椅上,身体朝他靠近,成年人的分量就这么压了过去。两个人没有分开,攻势加强,周泽楷的手就搭在他的肩上。

喻文州将他搂在怀里,一只手开始作怪,撩起衣服下摆滑了进去,在紧实的腰部捏了几下,感觉到他的身体软下来,收拢胳膊将他搂得更紧,手指则钻进更私密的地方。大腿间的温度总是炙热的,他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,只是耐心地在那里来回抚摸。

周泽楷的呼吸变得急促,连还在继续的吻都不能专心应对。他报复性地掐了喻文州一下。

喻文州摸了摸他的头发,是一个安抚的动作。

两个人忽然都静了。

良久,喻文州带着笑意说道:“差点忘记和你算账。”

周泽楷红着耳朵,却一脸有恃无恐,很无辜地眨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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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个短篇,还有一点要写,等考试完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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